《王牌》：国产电影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讲故事

《王牌》：国产电影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讲故事

文/达达先生

估计很多人都会在2014的最后一天为自己的一个选择后悔，那就是在电影院以《王牌》结束自己2014的观影生涯。这部有着林志玲姐姐、梁家辉大叔主演的电影，以谍战戏的噱头忽悠着广大观众走进影院，结果却用仅仅90分钟的时长，上演了一出徒有其表、假大空同时又让观众摸不着头脑的拙劣魔术。以助于出了电影院，还能听到很多娇羞的美女，问身边的男友，到底谁是王牌啊？

恩，到底谁是王牌？王牌到底是什么？影片正是以这样的一个悬疑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在国共双方的角力中，王牌是共产党方面的绝密保护对象，相应的，也就成了对方所要竭尽全力寻找并密谋杀害的重要人物了。于是，在这样的猫鼠游戏里，几个代号像极了各直辖市电话区号的“刘胡兰们”，被抓到了幽闭的监狱中，开始了一轮轮严刑拷打下的审问。从这个角度讲，影片颇有一些《十月围城》的影子，在某种信仰的引导之下，每个人都舍弃个人为同一个目标英勇的抗争着，这种集体主义式的英雄塑造，其概念显然是过时的。在没有对个人有所描绘的时候，就将微言大义赋予几个女性身上，既不真实也不可信。

为了将这种宏大叙事的正义感发挥到极致，影片又适时的玩起了密室幽闭的游戏，在监狱、行刑室等多个密闭的空间中，由李铭顺饰演的大博士开始了对四位不同身份、不同年龄女性的拷问。尽管影片在开始煞有其事的介绍了这位大博士擅长窥探人心理的强大本事，但事实上，博士的头衔和高超的智力，在影片中毫无用处。这位博士所用的手段，和没文化的流氓所用的，一模一样。这时，就忍不住要质疑，影片到底是要玩脑力激荡还是感官刺激？

显然，这就是影片的根本问题所在。一方面，创作者想造出《风声》这样的经典谍战，在其中穿插上尔虞我诈和对人的层层剖析。在这一点上，影片的本领是如此的单一。从叙事手法来说，不断穿插的字幕承担了相当的剧情转折作用，单这一点就能看得见创作者想法的衰竭。更别提不断穿插的闪回，试图打乱叙事线索为观众造就得迷惑感了。整体而言，影片的故事线太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故事，仅仅靠蒙太奇，那是谁也无法拯救的。

此外，面对剧情的孱弱，创作者只能用直白的感官冲击来震慑观众，可观众早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吓住的观众了。割手指、拔指甲、裸体刺激等等都稀松平常，西红柿般的血浆就如同水果忍者的游戏一样，刷刷刷满屏幕飞，林志玲姐姐还露出了大腿被敌人暴打，我想说，女党员们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导演你们这样忍心吗？为了配合这些视觉上对观众的强暴，影片不仅是特写直接上，更是音乐随时起，各种惊悚的、诡异的、恢弘的配乐，那感觉就像是导演把交响乐团搬到电影院，随时准备奏响生命的乐章。的确，生命诚可贵，《王牌》也想凸出生命的价值与自由的价值之间的孰轻孰重，可惜的是，在对个体的蔑视和创作者创作立场的模糊中，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在将民国的上海描绘的黑暗和血腥之后，影片的后半部分转入到了1953年的新中国。河北的大山沟沟里，一个眼睛磕巴的农妇，带着自己不那么灵光的儿子，艰难的生活着。当你以为剧情要转入到生活式的叙述中去的时候，名模林志玲突破形象、自毁面庞扮演的农妇，又来到了祖国北京的中央，回报了建国前自己所知晓的真实情况。于是，观众们再度伴随着志玲农妇的回忆，重新去民国时期寻找谁是王牌的真相，可惜的是，或许是志玲农妇的叙述能力太差，我们所看到的仍然只是真相的只言片语。而在后续梁家辉和邬君梅饰演的角色的对质中，创作者轻易的用一句王牌计划仍然是国家机密，既打发了电影里悲剧的个体，也打发了荧幕前迷糊的观众。作为一部商业影片，在叙事过程中的故弄玄虚显然是可以理解的，这种叙事手段运用得当，肯定会增添观众的观影快感。然而，在影片开头提出了谜题，到影片的结尾却仍然不去解决这个谜题，则凸显的是创作者对类型把握的无知，将创作者个人的理解凌驾在观众的观影欲之上，却还想在这个跨年夜要观众掏腰包买账，真是狂妄的一口气想吃成个大胖子。

实际上，影片最为吊诡的镜头是，来自香港的梁家辉和来自台湾的林志玲，一身共产主义式的装扮端坐在桌子前，而桌子的正上方，悬挂的是一张伟大领袖的画像。这种略含意识形态色彩的场面，实际上很有意思的呈现出影片所蕴含的那种矛盾和创作者的无意识。在一切向票房看的资本驱动下，创作者试图去融合多种类型和多地明星来构建这样一个从概念上看既有宏大叙事又有细节凸显的主旋律式商业电影，但无奈的是影片的主创显然没有将各种元素融合在一起的能力，既没有将故事讲明白讲清楚（1953年阿娇与苏瑾的镜头），甚至在塑造主旋律上也显得模棱两可、游移不定。其实看得出导演想用女性/母亲这样的性别关系来缓解影片的紧张感，并且增加人文情怀和阐释性，但可惜的是，想法都是好的，道路却永远是曲折的，尤其对于大多数国产影片来说，想法不易过多，我们的要求也不高，老老实实讲个规整的故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