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老照片：重庆“中美合作所”白公馆渣滓洞罪证拍摄回忆
白公馆监狱附近被屠杀的烈士遗体
摘自军中老照片
全国解放前夕，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当摄影。1949年11月初，我随二野三兵团一〇三团先头部队向大西南进军，于11月29日夜渡江进入重庆郊区，12月3日解放合川后返回重庆。当时，领导交给了我一个紧急任务：把美国和国民党特务在“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屠杀革命烈士的暴行拍下照片。
“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简称“中美合作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民党政府同美国军方共同成立的一个特务情报机构。蒋介石派他的特务头子、军统局局长戴笠任主任，由国际特务、美国海军少将梅乐斯任副主任。这是国民党囚禁革命者的大集中营，也是美蒋特务秘密杀人的魔窟之一。在这里，不知有多少革命志士被杀害。就在重庆解放前夕，1949年11月27日，美蒋特务制造了一次集体大屠杀，使关在这里的200多位人民英雄惨遭毒手。
1949年12月7日，我们来到磁器口歌乐山下的一个山谷里，这里就是特务们盘踞十来年，从来不许人们进去的“特区”。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谷的山沟里，有一片烧毁的房子，被高高的白墙围着，周围荒凉的山坡上，尽是岗亭、碉堡和警钟（这些警钟挂在树上，特务每隔十分钟就敲响一次，各个哨所互相呼应），这就是与世隔绝多年刚被打开几天的人间地狱——“渣滓洞”。从一段倒塌的院墙中，一眼望去，不大的院坝里到处是被美蒋特务杀害的革命烈士的遗体，血迹未干，硝烟犹存。
人民群众包扎烈士遗体
就在进口的旁边，我们看见了张现华烈士被烧得焦黑的遗体。听人说，他在特务开始大屠杀的时候，和部分难友冲出囚室，推倒围墙，有的人跑出去了，而他却被敌人的子弹打中，壮烈牺牲。我们跨过英雄们冲开的缺口，进人牢房，看到死在牢房里的烈士遗体，形态更惨，手脚大都被烧成灰烬，好像一堆堆乌黑的焦炭。原来,在11月27日夜间，美蒋特务把“政治犯”都集中在楼下八间闪室里，用机枪屠杀后又在尸体上泼了汽油，放火焚烧，企图毁尸灭证。
“白公馆”原是四川一个小军阀白驹修的一所别墅。1939年国民党军统局迁来重庆后，霸占了这个地方，并开始在这里关押人，后来就成为军统局直属的第一看守所。我们到达的时候，天已快黑了。踏着石板路爬上山去，在一排房子的旁边，群众正为刚从坑里起出的烈士遗体包白布。听人说，这里和“渣滓洞”一样，也是在11月27日夜晚，美蒋特务分批地屠杀了关在这里的“政治犯”。
这是我第一次去“中美合作所”见到的情景。后来，我随“重庆市各界追悼杨虎城将军暨被难烈士筹备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到过这里多次。为了揭露美蒋特务的滔天罪行，我把在这个魔窟里见到的许多处尸坑和挖掘烈士遗体的情形，以及特务们所用的脚镣、岗楼、警钟和专门用来残害革命者的镪水池等等，都拍了照片。
1950年1月15日，重庆市召开各界追悼杨虎城将军暨被难烈士大会
“戴公祠”高居在松林坡上，可以俯瞰整个魔窟。这里原是特务头子戴笠的“公馆”。戴笠死后改名为“戴公祠”，也是匪徒们行凶的场所。杨虎城将军的遗体就是1949年12月11日在“戴公祠”的花园里被挖出来的。为了消灭罪证，美蒋特务把尸体埋在花园里，上面还栽了花。杨将军的遗体起出后，双手还反捆着，皮肤已成了土色。
在“戴公祠”的一间警卫室里，工人们敲开了三合土，起出了杨虎城将军秘书宋绮云夫妇和他们8岁的儿子宋振中（即小萝卜头）的遗体。他们是和杨将军同夜在“戴公祠”被害的。特务们把他们的尸体埋在屋内，地面上还铺了三合土，企图灭迹。
在这个庞大的阴森森的魔窟里采访时，我才17岁。但是，作为一名人民解放军战士，觉得自己有责任把所见到的美蒋特务残害人民的血腥罪行如实拍摄下来，让人们永远记住这些革命的先烈们，为了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曾经遭受过反动派如何残酷的迫害。无数革命先烈在狱中党组织的领导下，同美蒋特务们进行了顽强的斗争，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这些事迹将永远鼓舞着我们的斗志。
追悼大会后，解放军战士高举“化悲愤为力量”的旗帜，打着“复仇”腰鼓，送杨虎城将军的棺木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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